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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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槲寄生這種植物通常在冬季結果。但由於山洞裏氣溫低下, 所以即便此時正值七月盛夏，仍有不少纏繞在屍體肋骨上的槲寄生結出了紅色的果實，一顆顆, 如同細碎的寶石般點綴在森白的骸骨上。
莉莉安指尖從這些鮮艷的果子上輕輕拂過, 落在白骨的額頭處。這裏曾經被子彈擊中，本該留下放射性骨裂的痕跡, 可是在路德維希借助考夫曼女士的身體覆活後，原本致命的傷痕於是被治愈, 此時這裏潔白一片。
她沒有在周圍感受到考夫曼女士的靈魂。也是, 這麽多年過去了, 她的靈魂應該早就離開了。就算沒有離開, 變成幽靈，也只會徘徊在真正的死亡地點, 而不是這個山洞裏。
可是……
“你真的安息了嗎？”她凝視著白骨空洞的眼眶，不由發問。
這問題自然得不到回答。
可莉莉安仍明知故問：“你的靈魂又去了哪裏呢？上了天堂, 還是下了地獄？亦或者, 已經轉世了？……你恨我嗎, 媽媽？”
一顆紅果子忽然掉在了地上，滾到莉莉安身邊。
她盯著看了幾秒後, 撿了起來, 虛虛握在掌心。
莉莉安想將紅果放進自己的心臟中, 好好存儲起來，也算留個紀念。這
本是個無心之舉, 可就在她準備把果子塞進去的時候, 電光火石間, 一個念頭倏地擊中了她，仿佛黑暗中猛地亮起一把火焰, 某個曾在惡魔學院學習過的無用知識浮現在腦中。
【槲寄生是一種寄生植物，其中禁錮著被寄生之物的靈魂。只有真心流下的眼淚，才能釋放被禁錮的靈魂。*】
她為什麽會突然聯想到這個？等等，難道？！
莉莉安眼中閃過震驚。
而後，所有的情緒慢慢沈了下去。
她雙手捧起那一顆小小的紅色果實，鄭重地如同對待稀世珍寶。
不管怎樣，試試看吧。如果事實真的如她推測的那般……
·
似血夕陽將史蒂夫重新染回來的金發映成橙紅。
他摘下墨鏡，望著眼前因為背光而顯得漆黑的山峰，沈默地從登山背包裏拿出幹糧和純凈水，一口壓縮餅幹一口水的大口吞咽起來。
帳篷就被放在食物的下層，可他不準備在山腳逗留。即使夜晚會給行途帶來許多不確定性，但他還是希望盡快上山，找到莉莉安。
如果八十年前，梵蒂岡的人已經前來封印了一次所謂的“惡魔”，那麽當他們覺察到拉特馬峰的異樣後，很可能會再次派遣人手過來鎮壓。他不知道以莉莉安的能力是否能和教廷分庭抗禮，但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那個程度……
他還是會和莉莉安一起面對的。
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嫌棄他多管閑事。
史蒂夫在太陽徹底落下之前進山了。他戴上夜視儀，謹慎而快速地探索起來。好在多洛米蒂山脈的開發程度還算不錯，拉特馬峰也並不是什麽荒山。因此，雖然在裂開以後地貌發生了大規模改變，但山上還是有很明顯的方便行走的道路。有些寬闊，有些狹窄。史蒂夫順著主路走了一段時間後，停下了腳步。
他在一處隱蔽的草叢裏發現了一些吃剩的罐頭垃圾。不遠處的空地上還有生火過的痕跡。再仔細一看，灌木和石頭上竟然還有特殊的記號。這記號史蒂夫十分眼熟，是九頭蛇的標志。
也對，他們一定來過這裏很多次，試圖尋找那個神秘的墓穴山洞，但次次都無功而返。無奈之下，斯特拉克只能找上唯一的知情者艾莫琳，可惜艾莫琳已經死了，他們的線索也就此中斷。
不過史蒂夫並不為此焦慮。他相信，他和他的惡魔，在冥冥中對彼此存有感應。否則無法解釋她為什麽夜夜出現在他的夢中，而他所夢到，又恰恰是她為人時的經歷。
他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史蒂夫如此堅信著。
夜晚的深山很冷，山風吹拂樹梢，發出嗚咽般的聲音。史蒂夫靠在一處三面都是石頭的角落，準備在此小憩一會。為了防止突然睡過頭，他還定了半小時的鬧鈴。
他閉上眼睛，放空大腦，很快沈入夢鄉。
而本該黑甜的夢境，卻漸漸浮現出一個半跪著的女人的輪廓。那人頭發很長，頭生犄角，背後肩胛的位置有什* 麽東西凸起的痕跡，有些像是被折斷的翅膀骨頭。
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女人蒼白的臉頰滑下，滴滴答答落在某個鮮紅的東西，滲了進去。
不一會，有一串極其淺淡，如灰暗星辰般的光點從裏面飄了出來。
“原來如此……”那女人說，聲音沙啞得可怕，“原來你從沒有得到過解脫……他們一直都在折磨你……媽媽……”
那奇異的光點被她捧在掌心，又在她的註視下漸漸向四周消散。
“不，不要走，再堅持一會！你會好起來的——不——別走——！！！”
寂靜的山中突然響起一聲哀戚的慘叫，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絕望。
史蒂夫驚醒了。他猛地從地上躥了起來，茫然地望著周圍，胸口劇烈起伏著。
“莉莉安？你在哪裏？”
他一邊呼喚著，一邊四處找尋，終於在山間裂縫處發現一點飄散出來的星光，正如夢中被莉莉安捧在掌心的光點，飄散在半空中，如夜間螢火，只是要比螢火微弱得多。
史蒂夫用力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可當他再次定睛時，那光點確確實實存在，並且越飄越遠。
他狂奔過去。
飄散出光點的位置，恰好是他腳下的裂縫深處。
史蒂夫丟了個照明棒下去。
……嗯，深不見底。
他用鉤鎖鉤住巨石，將攀巖設備綁在腰間，朝裂縫深處爬去。可惜他還是低估了這地方的深度，攀巖繩索已經到底了，他身後依然是一片無止盡的黑暗。
史蒂夫閉了閉眼睛。不一會，他解開了繩子，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他連飛機都能跳，沒道理克服不了區區裂縫。
結果顯而易見，他重重摔在了地上。後背結結實實磕在石頭上，史蒂夫嘶了一聲，又很快忍住。
惡魔的聽力很好，他不想被莉莉安發現自己的狼狽。他扭了扭肩膀，覺得問題不大。
和他想象中亂葬崗般的場面不同，這裏更像是個狹窄的隧道。只有往前走和往後走兩條路，史蒂夫決定根據直覺往前走。雖然周圍一片寂靜，但他仿佛能聽見莉莉安的哭聲。那聲音沈悶極了，像是從心底發出的。
不知走了多久，史蒂夫終於見到了一個可以被稱之為“山洞”的地方。洞口並不大，裏面黑魆魆的。史蒂夫想了想，從背包裏拿出手電筒，打開了。
莉莉安是一定能看見他的，但如果沒有照明設備，他可能不一定找到的善於隱藏的惡魔。
可沒想到，這一次莉莉安出乎意料地沒有躲藏。
她只是平靜地跪在地上，就像史蒂夫夢到的那樣半垂著腦袋，臉上殘留著已經幹涸的淚痕。
史蒂夫丟下手電，朝她沖過去。
“莉莉安……”
“她走了。”莉莉安沒有看他，眼神盯著某處。史蒂夫看了過去，借著手電的光，看清了那裏被槲寄生纏繞的枯骨。
“這是……”史蒂夫記得，夢裏，莉莉安喊了一聲媽媽。
“我的母親。”莉莉安說著，眼珠轉動，停在史蒂夫關切的臉上。
史蒂夫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緊握著莉莉安的手，將她擁在懷中。
莉莉安閉上了眼睛，沒有拒絕。
她從未有過如此無力的時刻。她總是躁動的，躍躍欲試的，從不像現在這樣，感到疲憊和麻木。她沒想到考夫曼女士的靈魂居然一直被囚禁在槲寄生當中不得解脫。她受了多少年的煎熬？——甚至比她成為惡魔的時間還要久！這是在太令她崩潰了。
她真的很需要史蒂夫。
史蒂夫炙熱的體溫溫暖了莉莉安早已涼透的血，連帶著她死寂的心，也隨著他穩健的心跳重新震顫起來。
莉莉安從沒想過史蒂夫會跳下來。
一次又一次。
不論是羅林斯，是梅洛蒂，是人，還是惡魔，只要他看見，他都始終義無反顧地緊緊抓住他們。他從不衡量生命的重量，有人需要幫助，他就伸出援手。
他拯救他們。
莉莉安第一次這樣鮮明的感受到……
原來，光也能照進深淵。
史蒂夫靜靜擁抱了她很久。
“你感覺好些了嗎？”他小聲問。
“安靜。”莉莉安說。
於是史蒂夫沈默了。
過了一會，莉莉安說：“雖然這是我的媽媽……但這個地方其實是我的墓地。我是來找我的屍體的。”
“噢，”史蒂夫幹巴巴地說，“那我和你一起。兩個人找起來比較快。”
莉莉安：“……”
史蒂夫猶豫了會，又問：“那，那我們現在也算是見過彼此家長了吧？”
莉莉安：“……呃？”
史蒂夫臉色嚴肅起來：“我見過你的媽媽，你也見過了我的媽媽，不是嗎？”
莉莉安想起來了。那是史蒂夫陷入夢境之砂的時候，為了防止他被九頭蛇夫人洗腦，她親自去他的夢裏殺了那個女人，也因此見到了幼年的史蒂夫和他的母親。
不過他怎麽記得這件事？！難道夢君沒有抹去他的記憶嗎？！可惡——
莉莉安：“我記得你那個時候才七歲？”
史蒂夫：“八歲了。”
莉莉安：“……”
這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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槲寄生這種植物通常在冬季結果。但由於山洞裏氣溫低下, 所以即便此時正值七月盛夏，仍有不少纏繞在屍體肋骨上的槲寄生結出了紅色的果實，一顆顆, 如同細碎的寶石般點綴在森白的骸骨上。
莉莉安指尖從這些鮮艷的果子上輕輕拂過, 落在白骨的額頭處。這裏曾經被子彈擊中，本該留下放射性骨裂的痕跡, 可是在路德維希借助考夫曼女士的身體覆活後，原本致命的傷痕於是被治愈, 此時這裏潔白一片。
她沒有在周圍感受到考夫曼女士的靈魂。也是, 這麽多年過去了, 她的靈魂應該早就離開了。就算沒有離開, 變成幽靈，也只會徘徊在真正的死亡地點, 而不是這個山洞裏。
可是……
“你真的安息了嗎？”她凝視著白骨空洞的眼眶，不由發問。
這問題自然得不到回答。
可莉莉安仍明知故問：“你的靈魂又去了哪裏呢？上了天堂, 還是下了地獄？亦或者, 已經轉世了？……你恨我嗎, 媽媽？”
一顆紅果子忽然掉在了地上，滾到莉莉安身邊。
她盯著看了幾秒後, 撿了起來, 虛虛握在掌心。
莉莉安想將紅果放進自己的心臟中, 好好存儲起來，也算留個紀念。這
本是個無心之舉, 可就在她準備把果子塞進去的時候, 電光火石間, 一個念頭倏地擊中了她，仿佛黑暗中猛地亮起一把火焰, 某個曾在惡魔學院學習過的無用知識浮現在腦中。
【槲寄生是一種寄生植物，其中禁錮著被寄生之物的靈魂。只有真心流下的眼淚，才能釋放被禁錮的靈魂。*】
她為什麽會突然聯想到這個？等等，難道？！
莉莉安眼中閃過震驚。
而後，所有的情緒慢慢沈了下去。
她雙手捧起那一顆小小的紅色果實，鄭重地如同對待稀世珍寶。
不管怎樣，試試看吧。如果事實真的如她推測的那般……
·
似血夕陽將史蒂夫重新染回來的金發映成橙紅。
他摘下墨鏡，望著眼前因為背光而顯得漆黑的山峰，沈默地從登山背包裏拿出幹糧和純凈水，一口壓縮餅幹一口水的大口吞咽起來。
帳篷就被放在食物的下層，可他不準備在山腳逗留。即使夜晚會給行途帶來許多不確定性，但他還是希望盡快上山，找到莉莉安。
如果八十年前，梵蒂岡的人已經前來封印了一次所謂的“惡魔”，那麽當他們覺察到拉特馬峰的異樣後，很可能會再次派遣人手過來鎮壓。他不知道以莉莉安的能力是否能和教廷分庭抗禮，但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那個程度……
他還是會和莉莉安一起面對的。
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嫌棄他多管閑事。
史蒂夫在太陽徹底落下之前進山了。他戴上夜視儀，謹慎而快速地探索起來。好在多洛米蒂山脈的開發程度還算不錯，拉特馬峰也並不是什麽荒山。因此，雖然在裂開以後地貌發生了大規模改變，但山上還是有很明顯的方便行走的道路。有些寬闊，有些狹窄。史蒂夫順著主路走了一段時間後，停下了腳步。
他在一處隱蔽的草叢裏發現了一些吃剩的罐頭垃圾。不遠處的空地上還有生火過的痕跡。再仔細一看，灌木和石頭上竟然還有特殊的記號。這記號史蒂夫十分眼熟，是九頭蛇的標志。
也對，他們一定來過這裏很多次，試圖尋找那個神秘的墓穴山洞，但次次都無功而返。無奈之下，斯特拉克只能找上唯一的知情者艾莫琳，可惜艾莫琳已經死了，他們的線索也就此中斷。
不過史蒂夫並不為此焦慮。他相信，他和他的惡魔，在冥冥中對彼此存有感應。否則無法解釋她為什麽夜夜出現在他的夢中，而他所夢到，又恰恰是她為人時的經歷。
他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史蒂夫如此堅信著。
夜晚的深山很冷，山風吹拂樹梢，發出嗚咽般的聲音。史蒂夫靠在一處三面都是石頭的角落，準備在此小憩一會。為了防止突然睡過頭，他還定了半小時的鬧鈴。
他閉上眼睛，放空大腦，很快沈入夢鄉。
而本該黑甜的夢境，卻漸漸浮現出一個半跪著的女人的輪廓。那人頭發很長，頭生犄角，背後肩胛的位置有什* 麽東西凸起的痕跡，有些像是被折斷的翅膀骨頭。
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女人蒼白的臉頰滑下，滴滴答答落在某個鮮紅的東西，滲了進去。
不一會，有一串極其淺淡，如灰暗星辰般的光點從裏面飄了出來。
“原來如此……”那女人說，聲音沙啞得可怕，“原來你從沒有得到過解脫……他們一直都在折磨你……媽媽……”
那奇異的光點被她捧在掌心，又在她的註視下漸漸向四周消散。
“不，不要走，再堅持一會！你會好起來的——不——別走——！！！”
寂靜的山中突然響起一聲哀戚的慘叫，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絕望。
史蒂夫驚醒了。他猛地從地上躥了起來，茫然地望著周圍，胸口劇烈起伏著。
“莉莉安？你在哪裏？”
他一邊呼喚著，一邊四處找尋，終於在山間裂縫處發現一點飄散出來的星光，正如夢中被莉莉安捧在掌心的光點，飄散在半空中，如夜間螢火，只是要比螢火微弱得多。
史蒂夫用力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可當他再次定睛時，那光點確確實實存在，並且越飄越遠。
他狂奔過去。
飄散出光點的位置，恰好是他腳下的裂縫深處。
史蒂夫丟了個照明棒下去。
……嗯，深不見底。
他用鉤鎖鉤住巨石，將攀巖設備綁在腰間，朝裂縫深處爬去。可惜他還是低估了這地方的深度，攀巖繩索已經到底了，他身後依然是一片無止盡的黑暗。
史蒂夫閉了閉眼睛。不一會，他解開了繩子，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他連飛機都能跳，沒道理克服不了區區裂縫。
結果顯而易見，他重重摔在了地上。後背結結實實磕在石頭上，史蒂夫嘶了一聲，又很快忍住。
惡魔的聽力很好，他不想被莉莉安發現自己的狼狽。他扭了扭肩膀，覺得問題不大。
和他想象中亂葬崗般的場面不同，這裏更像是個狹窄的隧道。只有往前走和往後走兩條路，史蒂夫決定根據直覺往前走。雖然周圍一片寂靜，但他仿佛能聽見莉莉安的哭聲。那聲音沈悶極了，像是從心底發出的。
不知走了多久，史蒂夫終於見到了一個可以被稱之為“山洞”的地方。洞口並不大，裏面黑魆魆的。史蒂夫想了想，從背包裏拿出手電筒，打開了。
莉莉安是一定能看見他的，但如果沒有照明設備，他可能不一定找到的善於隱藏的惡魔。
可沒想到，這一次莉莉安出乎意料地沒有躲藏。
她只是平靜地跪在地上，就像史蒂夫夢到的那樣半垂著腦袋，臉上殘留著已經幹涸的淚痕。
史蒂夫丟下手電，朝她沖過去。
“莉莉安……”
“她走了。”莉莉安沒有看他，眼神盯著某處。史蒂夫看了過去，借著手電的光，看清了那裏被槲寄生纏繞的枯骨。
“這是……”史蒂夫記得，夢裏，莉莉安喊了一聲媽媽。
“我的母親。”莉莉安說著，眼珠轉動，停在史蒂夫關切的臉上。
史蒂夫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緊握著莉莉安的手，將她擁在懷中。
莉莉安閉上了眼睛，沒有拒絕。
她從未有過如此無力的時刻。她總是躁動的，躍躍欲試的，從不像現在這樣，感到疲憊和麻木。她沒想到考夫曼女士的靈魂居然一直被囚禁在槲寄生當中不得解脫。她受了多少年的煎熬？——甚至比她成為惡魔的時間還要久！這是在太令她崩潰了。
她真的很需要史蒂夫。
史蒂夫炙熱的體溫溫暖了莉莉安早已涼透的血，連帶著她死寂的心，也隨著他穩健的心跳重新震顫起來。
莉莉安從沒想過史蒂夫會跳下來。
一次又一次。
不論是羅林斯，是梅洛蒂，是人，還是惡魔，只要他看見，他都始終義無反顧地緊緊抓住他們。他從不衡量生命的重量，有人需要幫助，他就伸出援手。
他拯救他們。
莉莉安第一次這樣鮮明的感受到……
原來，光也能照進深淵。
史蒂夫靜靜擁抱了她很久。
“你感覺好些了嗎？”他小聲問。
“安靜。”莉莉安說。
於是史蒂夫沈默了。
過了一會，莉莉安說：“雖然這是我的媽媽……但這個地方其實是我的墓地。我是來找我的屍體的。”
“噢，”史蒂夫幹巴巴地說，“那我和你一起。兩個人找起來比較快。”
莉莉安：“……”
史蒂夫猶豫了會，又問：“那，那我們現在也算是見過彼此家長了吧？”
莉莉安：“……呃？”
史蒂夫臉色嚴肅起來：“我見過你的媽媽，你也見過了我的媽媽，不是嗎？”
莉莉安想起來了。那是史蒂夫陷入夢境之砂的時候，為了防止他被九頭蛇夫人洗腦，她親自去他的夢裏殺了那個女人，也因此見到了幼年的史蒂夫和他的母親。
不過他怎麽記得這件事？！難道夢君沒有抹去他的記憶嗎？！可惡——
莉莉安：“我記得你那個時候才七歲？”
史蒂夫：“八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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